《幸福如歌》

【请先阅读以下介绍】
主鹤一期(CB)粟田口长篇同人连载
【亲友向·清水系·特殊设定】
人物关系私设出没。什么都有,请冷静。
有虚有实,有生有死;
有糖有刀,有笑有泪。
与任何真实国家、团体、事件、人物无关。
不纯属虚构。
文中医学方面皆度娘加胡扯,非专业。
一言辟之,天雷我流,还请自行避雷。
手癌出没对不起。不定时更新。
根据剧情决定是否打tag。
不定时删除tag。
愿意读下去的话,非常感谢。

段子合集3

这周末拜访完母校回来我就更正文……大概(。(逃走

剧情跳跃得一比,全是中下章和番外的脑,大家自己猜吧。


【“我亲爱的你们,现在已经是最后了——只是我的最后。但愿对你们而言,这一日仅仅是青春的开始。想到你们经历过、还要继续面对的成长,我无比欣慰与期待。如果这封信有朝一日能被你们中的任何一人看到,就太好了。

“我没有什么好教给你们的。我相信你们将来都会遇到各自领域最好的导师,他们才是真正要将知识传承的人。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想与你们说。假若在这四年……在我们生命短暂的交际之中,有什么我能给予、又值得你们记住的训诲,大约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假若你们将我视为兄长的话,就请记住吧。

“忠诚。亲爱的孩子们,我真希望能早点教会你们这个词,虽然实际上,我也是刚刚才学会它。

“愿你们对我们的祖国和土地忠诚,这是首样。爱你们脚下的土地——不仅仅是养大你们的街道,不仅仅是我们的公寓,而是祖国的每一寸土地。我知道在那个下午,你们一定心中认定了 ‘地主’ 作最贬义的词之一。但我想和你们讲一讲这个词的另一个意思——对我来说,对我的家族来说,这个称号意味着什么:我们对土地负责。我们雇佣最勤劳的人,将田地分配与他们,让泥土中生出与其质量匹配的农作物,养活人们。我们也爱护土地,我们不会让泥土负荷地栽种。把土地想象成柔软的女主人,而我们则是侍奉她的。在她面前,我们都是平等。这次逮捕的主要对象,是不尊重她、不尊重辛劳的农民、甚至用她谋取私人利益的人们。这样的人,的确不配拥有土地。

“那不是我的家族,也不是我。土地对我而言,不仅仅是财产与工具。干旱的土地,发涝的土地,都是我的家,要与之共生死。可是啊,一棵病树,成千上百条枝杈,其中掺杂了败枝的话,无论谁来看,都果然是直接将整棵树都抛弃了为好罢。

“回苍石的一路上,我看见了许多荒芜的田地,和许多空了的学校。人们不再耕地,也不再去上学,一心一意进行着革新与批斗。记住,无论这种事再发生多少次,只要还有一丝自由的呼吸,你们就可切切不能如他们一样啊……

“我也愿你们忠诚于我们的国家。珍爱它,捍卫它,纠正它。我没有再把你们当小孩子看过。我的弟弟们,我要求你们站起,我要求你们从盲流中走出。不要觉得你们的声音太小,因为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我也曾这么想,但直到现在,我无法发出声音,方才恍悟:每个人都在等待别人发出第一声呼召,都觉得那是别人的义务。你们已经有责任了,因为这一代能喊出声的人,都喊过了,我们渴望为你们打造坚固的基石,渴望将一片成长的沃土交托与你们,可惜,时不待人。孩子们,不要怪这个国家,它和我们一样年轻,再给它一些时间……

“忠诚不代表盲目的崇拜,而是一种信任。我愿你们与我一样,相信着我们的国家与领导它的人。无论眼下的情况是怎样,我们都该毫不退缩地相信它会步入正轨。跟随国家与领导者的指示,是你们的本职。不过,在行事前,务必要三思。

“于是这就是我想说的第三样了。孩子们,我希望在一切之先,你们能对自己忠贞不渝。你们是怎样的善良与勇敢,在那四年我都有所查验。我何等相信你们知道什么是正确的决定,且随着你们的学识与年龄递增,你们的抉择将会愈发智慧,所以我不担心这一点。可是跟随自己的心智,无所畏惧,是需要勇气的。我愿你们兼备这样的勇气,无论在什么事上,都做出令自己、令你们彼此与我们都倍感骄傲的选择。

“仅此而已了。……亲爱的你们究竟在哪里?我知道你们其中几个人的下落,其余我没能再见到面的你们,又过得怎样呢?可愿别是孤身一人。如果那四年,能让你们的生命中多出十几位永不离弃的亲人、互相扶持的兄弟,便是我最大的愿望了。

“你们还记得那棵树上的签吗?我和你们的鹤丸哥去把它们取回来了——不仅仅是之前我们一起赏花时挂上的缎带,还有你们后来离开苍石前留给在牢中的我的。我全部都看到、也全部都珍藏起来了。我有很多东西想要给你们,但来不及了。去找鹤丸哥就可以,我全权交给他保管了。如果它们能在将来帮到你们,该有多好啊。

“……小乱,这段是单独给你的。你之前赏花时不是追问我,我在签上写了什么?然后鹤丸哥和你说,许愿这种事,说出来的话就不灵验了。不过现在,果然已经是说出来也无妨的时候了,哈哈哈。我当时写的是, ‘从今以后,也能一直在一起’。就算现在再让我写,我还是愿意写同样的一句话。

“……虽然有许多人想要杀我,可我想起你们,想到也与念记着我的你们一同赏过一轮花季,共声歌唱过,有过令人魂牵梦萦的回忆,甚觉了无遗憾。……不,我唯一的遗憾,是没有更早些年地遇到你们。四年太短了,哪怕四十年,也太短了……”】


【……
“你知道当时——” 他眯起眼,“你们揍那个大叔时,我想过……是不是也该上去补一拳。那样的话,我们说不准能被关到一起去。可我怕被处死,所以我没有那么做。”
他说得轻描淡写,紧紧攥着拳头的手却在颤抖。
“当时兄弟们没有一个人出手。我本来以为鲶哥会做点什么,但没有。他和我们——什么也没做。” 停顿片刻,他扬起脸来,对上我的眼睛,“如果当时我们都冲上去了,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噢,会的。” 我忍不住笑,“那我和你的一期哥早就会被判死刑了,你估计也逃不掉。”
“嗯,我也觉得,毕竟我总是做正确的选择。” 他得意道,“不是最好的情况,也没有是最差的遭遇。不过,情势要就此逆转了,鹤丸大哥。”
“此话何讲?”
他拉扯起围巾,别过身去。“因为我们又重逢了,虽然缺了很多人,不过,姑且还算是一家人吧。那样的话,很多之前做不到的事,也能逐渐做到了。……鹤丸大哥,你知道为什么 ‘眼罩’ 会允许你到这里来吗?这里不是什么宾客都能来的,你被告知的暗号也不是随便谁都能用的;他是想让你加入我们。”
“……加入你们?”
我挺直起腰,抿紧嘴唇。
“我们缺一杆笔。” 他点点头,“一杆我们能信得过的笔,他必须是我们认识且确信的人。”
“听起来还真是足够惊吓的神秘啊。”
“还好吧,那个职位算是我们行里最光明正大的一项了。” 他抿起一个狡黠的笑容,俊挺的眉毛在初现棱骨的眉间微聚,“真正神秘的是我和 ‘阿布’ 这样的,尤其是我——我可是 ‘秘藏子’ 。苍石,八目,你四日内能徒步走到的地方,都有我知晓,但认得出我的人,一只手便能数来。这种时候惊讶地感叹一句 ‘不愧是信浓’, 也是可以的哦,鹤丸大哥。”
……】


【……她拎着那把菜刀推开房门。走廊里传来两个少年人的交谈声。藤原的手指在菜刀柄上摩挲:她怎辨别不出那两个几分钟前才在暗间里听到的声音呢?那一定是几分钟前冲进房间里的一群人中的两个。可她又不是很确定,因为这两个声音着实过于年轻,听起来尚未度过变声期似的。她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踩上下楼的楼梯。
望到三楼的拐角处,她果然看到了两个穿着军装的孩子。听见脚步,那两个孩子也面带错愕地抬头瞪着她:她穿着公社的制服,外面却罩了件即使在昏暗中也燃烧着艳丽的羽织,头佩金钗,像要出嫁的新娘似地,悠悠踩着那条长长的血迹,从本该没人了的阁楼走下来。她洒了整整一盒香粉的周身散发出与血腥和灰尘都不相称的芬芳,他们被薰得迷迷糊糊,直到看清她手上拿着的是什么,方慌乱地举起脚边匆忙从藤原房间扳下的椅子腿。
藤原本不想做什么,她甚至想好了:如果能让他们放自己出门,她就不会让这菜刀沾上人血。可当看见那两个木棍朝她抡来时,还没来得及想清对策,她的双手已紧紧抓住菜刀柄,胡乱地砍了下去。
走廊里层叠起尖叫、哀嚎与沉默。
…………
……千百只手向她伸来,如鬼魅欲要扼住她的喉咙。藤原一声不吭,用麻木的动作劈砍向一切要接近她的东西。她一点也不害怕,也不紧张,心里空荡荡的。她的身边围过一大群比她高许多的身影,却没有一只手能将那把发狂了的菜刀从她手中夺下。
血溅到她的红羽织上,化作暗丝编织入金线,与香粉融合成一种复杂的、泥土般的墨香气,扑鼻而来。她想起那一卷卷的宣纸和本子,想起一期教她写字时握住她的手,想起孩子们围着桌子练字的夜晚,她也想起鹤丸——鹤丸的身上总会有墨水与旧书页的气息。她把自己的行动完全交给了被恐惧趋势的本能,而她的心则专注地回想着他们,沉浸在一种朦胧的幸福中。
围着她的人们手足无措。他们说的一切话都传达不到她耳朵里去,且,出乎公社的人们的意料,这个向来细声细气说话的姑娘在这疯狂之中展现出了与她为人大相径庭的敏捷与力量,她像一团带刃的火焰燃烧过街道,而他们的手只能像空气一样,非但拦不住她,倒惹得她欲烧欲旺。
“这个婊/子疯了!”
手臂上被划开了口子的内田气急败坏:他本能单手将藤原整个人举离开地,可眼下被这个女人砍得见了血,他只觉得自尊被侮辱了般,恼火起来。他追着藤原过去,立志无论用怎样的手段也要夺下那把好似长在了藤原手上的菜刀,把这笔血债给偿了。
然而那奔跑的烈焰没有给他施行自己英雄主义的机会。在他擒住她之先,藤原停下了脚步,她迎风飘着的羽织袖子也随之落下,像蝴蝶到巢后敛起翅膀。
在她面前的是比她早几分钟从公寓里涌出的队伍。她沿着血迹一路追上了他们,追上了被束着双手的他。
人群坠入嘈杂的沉寂,各样的议论气泡般浮起。她聋了一样,拖着脚步,一步步朝那个被扔到地上的人走去。终于,走得足够近了,近得一期能闻见她羽织上的血腥气而蹙起忧愁的眉间,她才缓缓跪下身去,扬起手臂将沾了血的羽织袖子往后挂到肩上。她的衬衫还是干净的,像月光洁白。这两弯月光环过医生的肩膀。那把菜刀落在他们之间,与这片吸足了血的红土地亲吻出沉甸的声响。
“带我走吧,一期先生。” 她低下头去,以一种卑微得仿佛要扎根进土壤的语气恳求,“请……不要再派我去任何要离开您的地方。”
……

她的金钗子在混乱中不知被人捡到哪里去了。
见到了一期的藤原就像失了刃的刀,再没有横冲直撞的魄力。她甚至忘了自己的武器,忘了自己在十几秒前还是个战士。内田抢过那把菜刀,耀武扬威地举着,扯起嗓子命令身边的男人将藤原抓紧。十几只手戴满迫不及待,拉扯上她的头发和肩头的衣服。直到头发被抓得逼她膝盖都离了地,她才刚从这短暂稀薄的相见回过神似地,尖声哭泣起来。她被拽得离他远去;她屈下膝,像是要自己的关节长进泥土般,死死跪压在沙土地上。她向他伸出手,十指在空中抠抓着——他离她还是那么近啊!在她能看得清眼睛的地方。只要他也伸出手,只要他也伸出手……
“不许动!”
围在他身边的红巾兵们抬起步枪:这个女人的出现超出了他们的计划;而这个从在公寓的房间被擒住、直到走到这条街都淡漠得没有表现出丝毫人慌乱的男人,此刻竟满目赤红,奋力想要挣扎开背后束在双手上的麻绳。眨眼间,麻绳上的芒草与细铁丝就将他的手腕磨扎出血,混进他手掌上干涸已久的血迹,从他的指尖落进同样燃烧着的泥土。然而他定是没有想到,那麻绳的绑法注定了他的每一次挣扎都会让绳圈更缩一寸。他匆忙又疯狂,仿佛就算将手直接用那数圈千百根细刃削到只剩白骨也无妨。
藤原不知道。姑娘的手指在空中伸直,撑得筋骨分明。那枚翠绿的镯子宛如秋日不合时宜的绿荫,从她金红的袖子顺着手臂滑落到手腕。
……】


【“……鹤丸,我的朋友,在这深夜,我反复思索。白天直到午后,这个城市都十分闷燥,房间里又滚烫,像火灼烧在我周身与心膛,莫说思考,光是熬过漫长的数小时,都耗尽了我的精力;可这片土地的下午与夜晚却是凉爽如春雨——尤其是晚上。这样的夜晚,我也不得已反复辜负,难以入睡。晚上的时候,风唤得很轻,睡着的你定不曾注意到过。但风很大啊,我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街道。有时,晚归的孩子们在街上嬉闹,我听见便会忍不住往外看,想要寻找“他们”的身影。然而前些日又有什么条令下来了,再没有玩到深夜的孩子,弥足惋惜。……
“……我想,若未来的一日,这个国家的人能过上他们理应拥有的生活……他们能学一切他们所想学习的;在再次遇到选择与危难时能像你一样,能抓住一切的机会喊出理智的声音;不用再担心私藏优美的书而被踹开家门;能像我们当年一样,为爱恋者的一封情信苦恼,而非为了一口粮食而耗尽全部心力;能诚心歌颂这片土地,而不是那一面随时会变换的旗帜、那一个随时会如他们一样去世的人——你说得对,人是最靠不住的,信仰靠不住的东西,是何等危险,生命终如露水散去……
“——你我为着那些无法再发声的人们呼唤,为那些铺路石般的人们呼唤,也为我们自己祈愿。你不怕死,我也不怕;既是这个国家的子民,服从国家的意志便是我们的本职。只是,啊,只是,若未来的一日,这些错误终能被纠正,这几年能成为路上一棵焦黑的树,人们看到它,会知道绕开错路……若未来的一日,这个国家的年轻一代,能过上幸福如歌的生活,那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就不再是无益的痛苦。……
“如果那一日到来时你我都已不在,无妨;但如果那一日,你还活着,就请来我墓前告诉我罢。我会听见的,那两个孩子也会听见的,我们都会听见的。感激不尽。……”】


【“这也是我们的过失,” 我说,“这种针对我们的奇袭说明了什么,你们该不会一点也没明白吧?”

虽然这么说,我自己也顶多能算是在许多个被脚铐折腾得睡不着的夜里半困半醒间琢磨出来的,没想到我的牢友们对我这句懒洋洋的话反应不小。川崎的拳头砸在我膝盖边上。

“鹤君,你该不会是想说,我们就理应该面对这一切吧?就因为我们比他们有钱、比他们读得书多?岂有此理,我们都是靠自己努力换来的这一切,凭什么还要为他们的眼红埋单。”

“不,不不不,我可没有这么说。” 我伸手道,“我们的破绽并不是在于我们本身的能力,而是在于我们所造成的他们。川崎,你会打人吗?你会服从谁的命令去打人吗?我也不会,在制造惊吓之前,我会考虑我打他是为什么,有怎样说得过去的理由。这就是我们所接受的教育给我们带来的能力:我们会在做这些事前思考,你别以为这是本能,这是一种需要后天养成的思维。”

川崎不吭声,但一双眼在黑暗中眯出了狼样的光。我停顿片刻,又继续把我的想法说了下去:“这个劳改营里不该关三种人:教师,医生,牧师。而其他人,尤其是我们这种读书和写书的人,被那些惊吓带到这里,既也逃不出去,不如反思一下……”

“反思个屁!”

这次是坐在我右边的永井一脚踹上了我的腿。我也懒得躲开了,毕竟大家都很久没吃过不是水的米汤,这软绵的一脚在我麻木的腿上根本毫无感觉。

“那你就继续不明不白地被他们打吧,” 我说,“但难道他们变成这样,我们就一点过失也没有?你是觉得人生来就该是善良又正直?我可不赞同啊,就连我生活中遇到的最正直的朋友,小时候也还是会偷糖果和抄作业呢;就算是尚不会说话的兄弟,也还会为了一小口粥将对方推开呢。接受了教育的我们尚为一个职位拼命把同事往下扯,你又该对那些没有接受过教育的人抱有什么期望?”

“可他们不关我们的事。”

“如果和他们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那我们现在也不会被他们抓起来。难道有穷有福的社会构造只是为了让富人扬眉吐气的吗?我们每个识字的人都说,我们没有义务让贫困无知的人接受教育,那那些穷人现在成了领导者,就更没有义务学习更文明的处置方式了。”

“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是没啥资格,” 我说,“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和朋友收养了十几个流浪的孤儿,仅此而已。所以批斗的时候,少了十几个声音。”

“五条,” 秋山冷笑道,“说得这么头头是道,都快觉得你该是共民党的高级干部了,怎么还关在这里?”

“因为它过于无聊了,” 我干脆靠躺到水泥墙上,“全是可以预料的事,全是一板一眼的条规,从穿什么衣服,到有多少饭票,上级都给你按需分配好了——你再努力,拿到的饭票也和那些毫不努力的人一样。这样毫无惊喜的生活,和坐牢又有什么差别呢?可能可以活得久一些,但那只是肉身,我的心一定会死得比现在更早。那么活着,还真不如肉体和心一起死好,免得在人间苦等自己的灵魂进阴。”】


【我伸手试探他的鼻息,微弱的热气在我的指尖朦胧地温暖。我的心随着他的呼吸放缓了节奏,一种坦率的漠然浮上心头——是的,漠然,那种望着虚张声势之物所产生的,近乎嘲讽的漠然。我曾以为是命运的不公,可正像我之前自己和一期说的,既提及命运,就休论公平。侮辱,酷刑,囚禁,逃亡,病痛,纵使它们一同上阵,竭尽全力了整整两年,却依旧没能把我们击垮。或许这真的是盲目乐观,可越是在痛苦间,人对精神吗啡反而愈发信赖而赤诚。即使每天都是相似的磨砺,松懈的话可不行。每一天——每一天都是一个崭新的战场,对我是,对他更是如此,更何况,他比我承受得更多,既然他都尚未言弃,我岂不是该更成为他的支梁。

胡思乱想之间,我轻轻拍着他的手背,然后把那只手塞回到被子下面。一只炙热而鲜活的手,虽然颇为嶙峋,却是活人的手,会在我从被子下抽走自己的手时,下意识地攥一下我的手腕。或许,这确实不是最糟糕的情况,毕竟我能想到的最可怕的处境,莫过于我察觉不到丝毫幸福、提不起丝毫期待、感不到也放弃给予任何惊喜。……可此时坐在床沿边,陪伴着熟睡的——活着的一期,听着他的呼吸,感受他的手指在我手腕留下的力道,这样的我,并谈不上不幸福。我担心他的情况和他的研究,但我依旧为我和他都还活着、且活在一起这件事而愿意偶尔感谢一下这无常的命运。我有期待——我期待明天早上,后天早上,每一个早上他与我回道早安的笑容。

我也固执地相信,我还有能带给他的惊喜,他也还依旧能让我感到惊喜。或许,没有哪里出了差错,恰恰相反,历史的轨道就是如此被安排好,而我们这些普通人的不甘和痛苦,恰恰是这轨道、这计划中的一部分,我们既可怨天尤人,亦可与苦难共存亡,甚至偶尔,偶尔以幸福者、欢愉者的姿态,给那逆境一个惊吓的嘲笑……你当然可以认为我是在自我麻痹,或是盲目乐观。但总之那天晚上,我一声不吭地想着,竟趴在床沿十分安稳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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